[Theseus/Newt]等待初春(3/3)

衍生:神奇动物在哪里

CP:Theseus Scamander/Newt Scamander

·无校对



实际上他一直都不太懂Newt的想法,一开始他只是下意识护着自己尚还年幼的弟弟,后来是因为偏爱而将对方的一切都划在了自己的领地里,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也许从没有明白过Newt。

 

一个年纪小小的孩子为什么会更喜欢跟一群奇形怪状的动物在一起而不是同龄的朋友们?Theseus自责过,也许是因为自己把Newt关得太紧,可又曾想这样也没有关系,无论以后发生什么肯定会护他周全。

 

他知道Newt也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跟人的感情表达方面似乎有障碍,以至于从小到大其实都那么讨人喜欢的孩子被忽视在角落。他明白在Newt心里自己的形象是怎样的,亲近了又惊怯,疏远了又难受,但他倒没有正视过小孩心里的那层细密的刺,自顾自将自己的一切预想套用在Newt的身上。

 

人很奇怪,只有在久久不相见的时候才会注意对方的变化,甚至会自己臆想出这种变化,但若是一直在身边的话,却是察觉不到了。

 

Newt的头发已经跟小时候不一样了,颜色深了许多,但变得蓬蓬的,乱糟糟得可爱。Newt早就不叫他哥哥了,Theseus却想不起到底是什么时候改口的。

 

下过连夜雨之后,地上的泥全都混着水糊在鞋底,靴子便越踩越重。这场战斗就跟近来的天一样暗无天日,还无休无止。Theseus沾血的风衣早就给牺牲的伙伴盖上,冷空气竟然还让开放性的伤口比之前好受了些,他蹲跪在战壕里,硬熬着之前被咒语击中的折磨。

 

但是比起身体上的折磨,现在更让他惴惴不安的是现在都还没有发现真正的格林沃德到底在哪里,这次联合着麻瓜们的西线反扑肃清如果只是为了扰乱视线的话,东战场只会更加惨烈。

 

这是Theseus不眠不休的第五天了,他的眼睛干涩到能听见眨眼时发出的摩擦声,耳朵被轰得有了耳鸣,心悸随呼吸一下下撼动着他的神志。听闻有个急促的喘气声时他以为是幻觉,他觉得已经好几天没在这个站点见到活人了。

 

一个长得带着明显东斯拉夫面部特征的人带来了疗伤的药,并操着他那带着浓厚俄国口音的腔调飞快地对他说着什么,耳朵基本听不清说的话,在捕捉到那人手上拿着的带有Scamander家徽的扣子Theseus像是又被恶咒击中了一次,强压在理智思考下的不安瞬间被打回原形,他夺过烧黑的金属扣,双眼烧得通红。

 

那人连说带比划,道,Newt被失控的毒牙龙扎了个对穿,被找到的时候血都流了一半,浑身冷得跟雪地里结着的冰一样。

 

你是谁,同我说这些做什么。Theseus眼皮沉沉地一闭,冷酷浸在压得更低的眉头里,他的声带受损,一句话都说得艰难至极。那个俄罗斯人满眼的奇怪,“是他在死前说胡话叫着’哥哥’我才来的。”

 

Theseus缺水太久了,眼泪堪堪润湿眼眶就干在空气里。他忽然觉得此时此刻才真的弹尽粮绝了。

 

将扣子收进了口袋里,半晌才出声,“怎么又这么不争气。”他咬牙带着裂开的胸骨走向了又升起的烟里。

 

 

Theseus竟是又看见了他跟Newt一起躲亲戚时候,他就坐在树上看着Newt捧着那枯木似的小动物,梦里的人模模糊糊只有声音是清晰的。

 

“你为什么要继续养它,它不是快病死了吗?”

“但是我觉得我还能再帮帮它。”

“谁在乎它们有没有活到明天。”

“它可在乎,Pickett每天都活得很努力,它说它要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长得高,要学怎么保护它们的家。”

 

 

真实感存留于自己被授予荣誉并接受在台下所有人的敬礼时的一刻,Theseus意识里终于接受战争确确实实是胜利了,是全人类的胜利。

 

身上的许多重伤还在等着慢慢恢复,Theseus却没有选择给自己放假去养伤并循序渐进地接轨魔法国会的工作,埋进卷宗里就看这几年都发生了什么,很是勤恳。

 

年纪轻轻就晋升到高层,而且还是靠自己在前线上的战绩实实在在打下的地位,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质疑,Theseus Scamander不再仅是个从小到大都是面面完美的傲罗,还是立下功勋的战争英雄了。

 

Theseus在异国度过的日子太长,不在家的时候还一遍遍地回忆,一回来就像大脑松了弦,什么都模糊得很。Theseus站在已不似旧日那么丰茂的花园前看了很久,目光定在了树下一丛的玫瑰,此时正是盛放的季节,朵朵红艳。

 

“是Newt养的花,你在法国的时候,他天天打理这丛花和他的箱子,”年迈的老管家垂着眼睛笑,像在回忆之前长着雀斑的小孩信誓旦旦的模样,“他说是你送的,等你回来看就能还你几百朵。”

 

Theseus有点木然地点点头,捱着止痛药都减不掉的脚伤走过去,摘了一朵,仔仔细细地用手将枝上的刺都拔了下来,就跟当年他拿回来想要送给Newt的时候一模一样。

 

其实那时候他也没送出去,算是拿了回来而已,他只管问Newt跟谁出去了,谁管花到底怎么了呢。

 

他忽然就生气。

 

我是不懂你,但你也没有懂我,连认错的时间都不给是什么意思,明明都知道这支玫瑰是送给谁的了,长年的优等生就不能白痴一次吗。自以为是,冷酷无情,半点对待箱子里的动物的同情心都没有,我还不如做箱子里的一只鸟。

 

Theseus终于还是哭了,像任何一个失去重要的人之后的普通年轻人,委屈至极,什么都看不透。

 

 

Newt始终是他的弟弟,大家都知道。在工作的地方情报都交流得飞快,到现在Theseus没有特意打听也有同事给他两三句地提起,Newt在全世界闯荡,也全世界地闯祸。别人摸不清他们两兄弟到底哪里像,瞧不上人的语气在一开始知道Newt对外说是研究神奇动物的就露出马脚,Theseus听了也不冷不淡,大家都推测他们感情并不好。

 

以前的同学是知道些往事的,但也觉得不可置否,感情总是会变的,何况是对着天南地北折腾的弟弟,没有厌弃都是仁至义尽。

 

说来也好笑,那时候跑来说Newt死了的巫师才刚过十五岁,一进队碰到的就是浑身裹着血和冰,连脉搏都没剩几分的Newt,好不容易寻到人了领队却是只命令将毒牙龙的牙和爪子带回去,十五岁的小孩掉在队最后看了好几眼,第一次直面在眼前渐渐没呼吸的人,怕得走都走不动。

 

他当然是觉得Newt已经没救了,这算战争捐躯,也是个英雄,小孩的荣誉感总是比任何人都强,他半夜摸着黑就离队给人找亲人报信去,攥着颗扣子手心里又是汗又是血。

 

Theseus在战后协同重建的时候竟然找到他了——就为了告诉他那具冻在冰原上的尸体确实是他的弟弟,但是没有死,希望下次有这种情况能测一测脑死亡再通知家属。

 

男孩还在口无遮拦的年纪,听到这消息也笑得欢天喜地,说:“竟然没死透啊,没死透可不就是便宜你了。”他的脑袋被横向飞过来的胖猫头鹰砸了一下,他心疼地摸摸怀里的鸟,“你别弄她,你就欺负她胖。”

 

他从小没了父母,察言观色比谁都强,看着Theseus的表情就知道有问题。

 

我从小的特异能力就是看得见人前夜的梦,看得多也就能摸到解梦的线头了。不过你们那里的春天真的这么暖吗,我们这春天躺在外面看星星,拥抱可没有用,最少要滚着做两回才不被冻死。

 

Theseus摇头,说记不得了,我都太久没见他了。

 

男孩年龄还不大,但心思看得清。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Newt的样子说:“你们还是长得挺像的,但是他的眼睛比较温柔,我想你别这么凶,告诉他你梦到他了,他会懂的。”

 

“在战争里还活下来的人里你还算挺浪漫的。”

 

 

Newt是有点怕Theseus的,说惧怕也不对,那就是敬畏。

 

也不是因为他的哥哥待他太差,只是他总觉得相比起Theseus,自己是有点奇怪。

 

更小的时候是没什么清晰的概念的,自己想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了。谁都不知道他小时候爱黏人,他喜欢听Theseus说话,说什么都可以,讲天上落下来的冰霜,讲在山顶捉到的第一道霞光。后来他不黏人了主要是没找到谁可黏的,哥哥去学校,好久好久才回家一次,他终于忍不住有一次自己背着几块蛋糕走出去了,被警卫拦下来傍晚才送回家里。

 

小孩子长得矮,对于他们来说一段路看不到头总是觉得长的,Newt被送回家之后脚走得疼但心里更难受,借着被新鞋子磨出来的水泡就哭了一顿,第二天有人来做客了,看看他一双肿眼睛又说他娇气,不如哥哥好。

 

他也在晚安吻之前问过母亲那是什么意思,她说你的哥哥比你大,他有自己的大朋友,时间只有这么多,分的人多了,给你的就少了。

 

来的亲戚总是爱逗他,他也经不住,想起之前被人说Newt是不如Theseus坚强,又硬生生憋着坐在那里不说话。Theseus每次都是进来看那些人一眼,就坐到自己的身边,拣点无关痛痒的话题聊聊,然后就把他带出去。

 

他急急地跟在身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的哥哥,“我是不是让你们都丢脸了?”

 

Theseus的脚步顿一下,Newt没刹住就撞上他的背。他蹲下把Newt抱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Newt就不敢再开口,沉默地把脸埋在哥哥的肩膀装作没事。

 

大人是很过分的生物,明明自己也是从小孩过来的,可是却经常不把小孩的心事放在眼里,像是已经遗忘当初自己也曾经只为了床头玩具比别人的差而难过。可能心是像一口会被年月渐渐撑大的水缸,对于小孩子来说,一尾小小的鱼在方寸大地方里也是不得了。

 

他的努力在讨人喜欢的方面显然没什么效果,住在邻近的孩子还都喜欢看他生气脸红的样子,于是他把努力都留给母亲饲养的鹰马或者是藏在床底下的飞天扫帚。

 

到了年龄Newt也等来他的猫头鹰送的信,能跟着Theseus一起坐上那趟火车,年幼时一个巨大的愿望实现之后却顿时又不满足了,他也不懂为什么不满足,一边讨厌贪得无厌的小孩而自己又欲壑难填。

 

然后Theseus就坐在他对面一路盯着手里的书,在车停下之前帮他把吹乱的头发拨好,手指像拨到了心上。Newt就再也忘不掉了。

 

在昼短夜长的冰原上,来自英国的巫师淹在漫天漫地的大雪中,他伸直僵硬的手指触碰着唯一陪他但已经死去的毒牙龙。睫毛上落了重重的冰晶,沉得他都睁不开眼睛,他只好闭上眼等着死神脚步快点来,好让他早些断了脑子里越冒越多的往事。

 

这里雪花好大一片,我们的冬天可不会这样冷。Newt模模糊糊想起来久远的记忆,他看Theseus的地理笔记,在描述着极夜带的页数偷偷摸摸拿走了一枚陈旧的书签。

 

他彻底陷进了苏联的极寒的最后一场美梦,梦里他坐在草地上看星星,身边是他的哥哥也是他爱的人。

 

 

 

预言家日报知道Newt回国的消息竟然比自己来的信还早。Theseus在办公桌前坐不住了,拿着拜访意大利飞路网部门的借口就出门,但偏偏在走出去的时候熟悉也陌生的人撞进视线里。

 

唯一的神奇动物学者手上的箱子大概破了洞,他就拿几块颜色不同的贴花堵住,手艺很粗糙,看起来跟别人格格不入。他手上拿着报纸,估计已经看到上面的小版块又怎么指责他那些毫无建树浪费资源的研究,便半低着头有些局促地对向他打招呼无几的同事微笑。

 

Theseus无法形容当下的感觉,Newt离他不远不近,估计还没看得到他。但是他怎么就发现Newt了呢,他也不知道,他决定不动声色,也可以说他是为了掩饰自己所以才不动声色。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Newt的头发是湿的,鞋子上还有泥。

 

“Newt.”

 

他能确定自己的声音会沉没在噪音里,但下一秒又不确定了。因为Newt停住脚步,回头向他这边张望,原本没什么聚焦的眼神正好对上了他。

 

Newt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像确实听到了Theseus叫他的声音,年轻的神奇动物学者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容,像小时候到车站远远地送着他离开的样子,混在茫茫的人海里不声不响但又坚定地存在。

 

“哥哥。”

 

那是雪崩前的最后一片落下的雪花。

 

他的眼睛仍然似初春里樱桃树上嫩绿枝头抽出来最新的叶,但是一句话却划下了这多年来千山万水的距离。

 

原想沉寂已久的满腹的酸都翻了起来,Theseus一步步走近,无法忍耐那漫长的时间里刻意的错过而分割出的鸿沟,他走得很快,凌厉的眉眼下压带着愤怒欲望和爱意。

 

“你十五岁开始就不叫我哥哥了,Newt,给我解释。”

 

满身的怒气与幻影移形的爆鸣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绿眼睛的巫师被带走了,落下了一件原本是搭在手臂上的孔雀尾蓝大衣。

 

 

 

Newt心想宁愿自己面对的是十只躁狂的雷鸟。

 

Theseus枉顾所有的规定就在国会大厅里就用魔法离开了,尽管他确定会有人善后但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在加上毫无预备的幻影移形带来的晕眩,Newt轻易地就被按在了床上,在潮湿天里背脊的旧伤被撞得生疼。

 

Theseus知道Newt还是眼睛里无法藏住情绪的人,因为Newt长大之后就不喜欢眼神接触。

 

“Newt,”他温柔地将久别重逢的吻印在Newt的脸上,“你种了那片玫瑰花。”

 

Newt没有料想到Theseus会说这句话,藏好的心思像蓦地被掏了个透彻,他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慢慢变热,于是他撇开了头,躲避着Theseus直白的眼神。

 

那离经叛道的事情这么多你怎么会还怕再多一件,你在种下我送的花以后我再也不只是你哥哥。

 

浑身上下都很讲究的男人此刻丝毫没有在乎Newt乱糟糟的模样,用手梳梳Newt的头发把他的头拧回来,逼着他对上自己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如此笃定:

 

“你爱我,但又怕我。”

 

“我没有怕。”分明都开始在发抖了,还提起了声音,“我不是怕你。”

 

我只是在怕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太多,却不知道能付出些什么才好。他像个可笑的落魄人,朝着橱窗里没有标价的孤品在努力,但又羞于言说自己的这个秘密。

 

Theseus不急,察觉Newt的背在痛,伸手进衣衫里贴上冰凉的皮肤帮他施咒,像在回忆什么似的缓慢地眨着眼,“你这些年上过报纸的次数我都记得,估计还有更多时候没人知道,你救的动物都有多少了?”

 

“救的人也不少,我看看你的伤。”没有警惕的人猛地被掐住了腰,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猛烈挣扎起来,但从小栽在心里的惯性让他逃不开Theseus的手,他没办法像对待那些人一样唤来蜷翼龙来解决。

 

Newt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冷得发抖,怎么都抓不住自己的衣角,“我还能怎么办,你是我的哥哥,而且还这么好,我有什么是值得被花一生去珍惜的?”

 

Newt的衣服被剥下来,身上大大小小的刺眼伤疤。Theseus亲了亲对方的眼睛,竟想起他们第一次胡天胡地的时候十几岁的Newt相似的泪眼。只是那时候还小,什么都不懂,也就不会离开自己。

 

“我其实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时常都会在梦里看到你。”醒来了发现你不在我就难受,然后就会对所有下属发脾气。我也没你这么坚定,能不顾所有人的目光遵从自己想做的事,我还控制欲强,你一不听我的话,我立马就想把你绑在身边。

 

你现在大概懂了,其实谁都这么索求无度,谁都喜欢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都在自己怀里,一丁点都不分给他人,不管不顾头破血流,又为自私痛苦又为满足快乐。

 

“梦到的事情很多,但都很温柔,有以前的,还有未来的。”

 

Newt把手轻轻地环住了Theseus的背,带着点闷闷的鼻音,“Theseus,Theseus不要哭了。”

 

在唇边的吻落下一刻,漂浮流浪一整个冬天的尘埃和心终于沉下来了。


他是我的Atermis,只是我一个人的。Theseus想。


我愿你在爱里永如稚子,我愿你在光里永如暖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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